从《黑神话：悟空》谈文化“两创”与出海

转自：河北日报

从《黑神话：悟空》谈文化“两创”与出海

□朱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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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，取材于中国神话的国产游戏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在国内外持续刷屏。以《西游记》为基础的《黑神话：悟空》既体现了赓续中华文脉、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“两创”的可能性，也为中国传统文化对外传播、促进文明交流互鉴提供了宝贵经验。

传承与创新“双翼齐飞”

对传统文化资源进行开发和利用，是游戏制作中常见的手段和形式。比如《太吾绘卷》提供了一个复杂开放而不受拘束的武侠世界，《仙剑奇侠传》《古剑奇谭》在设计上融合了中国传统仙侠文化、五行文化等，给不少玩家留下美好体验。但长久以来，现象级的作品依然匮乏。

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制作人冯骥在接受采访时曾说：“我们觉得以前的还不够，它好像还没有达到我们心目中想要达到的那个境界。”这句话包含了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制作组对游戏和传统文化结合的期待。包罗万象的传统文化宝库中，仍有太多宝藏等待人们去发掘。想要用游戏构建一个富有魅力的世界，并非简单堆砌文化元素，而是要通过丰富的文化细节，让其变得立体可感。《黑神话：悟空》无论是叙事技巧、视觉呈现还是互动体验，都不断寻求突破、创新，让传统文化焕发出新的生命力。

古典文学经典《西游记》博大精深。从文学角度来说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对《西游记》进行神话重述，展现神奇而又魔幻的世界，进一步思考人性的复杂，在某种意义上成为《西游记》的衍生品。和当前国内主流文学网站中优秀的《西游记》衍生作品相比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的叙事也毫不逊色。网络文学作品因为商业原因，往往文本体量巨大，动辄数百万字，从而导致一些作品在叙事上较拖沓，出现同质化、低质化现象。而作为单机游戏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则避免了这个弊病，在叙事上短小精悍，富有戏剧性和哲思性。

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将传统文化中的音乐、美术、服饰、建筑、民俗等元素有机地融为一体。比如选取河北苍岩山福庆寺、山西玉皇庙、重庆大足石刻等全国多处名胜古迹进行实景扫描，画面精美，令人震撼。跟着游戏场景打卡现实取景地，成为部分游戏玩家和历史文化爱好者的新潮流。

在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第二章开头，出现了一段陕北说书。玩家扮演的“天命人”因中箭奄奄一息，因灵吉菩萨手挥琴弦说书，才死里逃生。这段唱词悲切苍凉，引人深思。浓郁的中国风，浑厚的陕北味儿，配上游戏画面和情节，收获了一大拨年轻粉丝。

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的内核是中华文化精神。《西游记》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在精神内核上具有一致性。《西游记》中蕴含着不畏强权、不断超越、善良慈悲、追求自由正义的精神。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通过对其剧情的二次创作以及生动的角色塑造，再度呈现了这些精神。这些精神价值，不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，是对中华民族根脉的坚守，更是人类共同追求的美好品质。如果说传统文化的符号化元素为游戏提供了沉浸式的感官体验，那么精神文化的内核则超越感官为游戏赋予了文化意义。

文化与游戏“同船出海”

网络文学和游戏是近年来中华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内容形态，在讲述中国故事、塑造中国形象和传递中华文化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。《2024年1—6月中国游戏产业报告》显示，今年上半年，国内自主研发游戏在海外市场的收入达到了85.54亿美元，同比增长4.24%。国产游戏的国际化过程中，经典IP如“三国”“西游”等在海外市场掀起了一股新的热潮。

从2020年的预告片到2024年的游戏成品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完成了一次出色的文化出海。不少本土博主和海外华裔博主向世界科普《西游记》、西游故事和背后的中国文化。甚至有些此前没读过《西游记》的国外玩家，在这款游戏上线之前，已兴致勃勃地读完了原著。游戏发售后，海外网友纷纷开始了解孙悟空、二郎神、中国古建筑等。在国外社交媒体平台上，有用户写道：“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等中国游戏正积极融入中国传统文化美学元素，这或许能为充斥着赛博朋克与夸张色彩的游戏世界，带来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体验。古典文化中的经典故事是如此绚丽多彩，鲜有事物能与之媲美。”

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突破固有模式，通过更易被大家感知的方式，将技术和文化的融合成果传递给全球玩家。此外，它凭借高质量的图形、复杂的剧情设计和互动体验，使其在国际市场更具吸引力。比如，游戏通过重新构建《西游记》中的经典故事和人物形象，使古老的故事焕发出新的活力。玩家在这个过程中不是被动地接受文化信息，而是通过一种交互的形式，形成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和共鸣。

在翻译方面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在制作海外版本时，对悟空、金箍棒等使用了“Wu Kong”“Jin Gu Bang”这样的拼音翻译，而改换了“Monkey King”之类的西式翻译。这看起来是简单的翻译问题，但在本质上却是海外如何理解和接受中华文化的问题。从这个角度来说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积极参与了新时代中华文化的出海和中国形象的塑造。

《黑神话：悟空》打破了海外对于西游故事乃至中华文化的标签式理解，拓宽了中华文化和世界文化对话的广度和深度，实现了文明的交流互鉴。正如海外论坛上的一些帖子中所说：“原来孙悟空的筋斗云不是从日本动画《七龙珠》得到了灵感，而是《西游记》里早就有的。”

同样值得注意的是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不仅在形象和感官上传递了中华文化，更借助《西游记》将中华文化精神传递到了海外。人们发现，原来“Wu Kong”身上潜藏着这么多特质：对自由的向往、对命运的抗争，对个体奋斗的坚韧、对多样文化的包容与接纳……

《黑神话：悟空》是西游故事的一次出海。在它之外，还有诸多网络文艺从业者，正在为此而努力。